伊芜白摆

爆轰不逆。

【爆轰】赎(一)

# 豹族爆x异端轰

# 有十杰

#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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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里的风裹挟着碎冰横冲直撞,伸出爪牙阴恻恻地笑着,舔舐着活人温热的脖颈。天地死寂,万物同沦,恐惧与憎恶是怪物最好的吃食。

  轰焦冻被绑在九米高的火刑架上,低头俯视着地上的人们。

  畏惧,冷漠,惶恐,厌恨。复杂的情绪盛在空荡荡的躯壳里,只教人觉得好笑。

  于是轰焦冻不合时宜地轻笑了一声,仰起头看没有一片云的天。

  高处的风拍打着他的脸,挤压着他的肺,撞击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清醒了一点。三日来滴水未沾,喉咙像是压了一团火,很痛,还有点痒,让他恨不能伸进气管去抓那瘙痒的地方。他徒劳地动了动被紧紧束缚的手腕,绳子绑得很紧,勒着他的胃部,让他有点想吐。

  族人的旗帜在远处猎猎作响,族长用古老的语言低声念着什么,他的父母跪伏在地上,身后的人们也跟着跪了下去。他听见两旁的青年举着的火把在熊熊燃烧,噼啪作响。

  时间在这个点上变得分外缓慢,他甚至能看见火粒向外一点点地爆出,又在空气里熄灭。

 

  他是个异类,他从小就知道的。

  轰焦冻生就红白发色,各分一边,出生时一双异色瞳吓得他的父亲失手摔碎了茶杯。

  他出生那天,村落里无端燃起熊熊烈焰,一烧便是整整一天。男人带着女人小孩四处逃窜,有腿脚不便的老人留在火光滔天中,怨灵的哭声和火声风声诡异地在山谷里回响,被烤焦的骨架在灰烬里咯吱作响。

  他的父亲,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抱着刚出生的他,对着大火源起之处长跪不起。

  从此,他被视为整个族群的不祥之兆。

  人人畏他,惧他,远离他,却又恨不能亲手杀死他。

  他的母亲,和父亲一样懦弱的女人,和他一起被村里的人视为禁忌,母亲恨他,恨他是这样一个怪物,让她再无抬头之日,却又不敢靠近他,像个卑微的仆从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她怎么可能去相信,这样一个怪物竟是诞自自己体内。可是她没法割舍他,她无数次流着泪,用无力的身体挡在族人痛恨的眼神前。

  他终究是她的孩子,曾热切地期待到来的生命。

  每年他的生日,是整个族群的难日。大火和洪水交替而来,一次又一次地吞噬着村庄,也一次又一次地让族人看他的眼神更加疯狂。

  终于有一天,酝酿了十年的疯狂破土而出,席卷了整个村庄。

  人,总是对强大而未知的力量心存忌惮,却又隐秘地渴望着能够亲手将它扼杀。

 

  举着火把的青年们排成两列,在古老的歌谣声里向轰焦冻走去,人们抬起了头,神色诡异,像是害怕,又像是快意。他的父母蜷缩着跪在地上,一直簌簌地发着抖。

  他反而很平静,冷眼看着火苗从刑架底部刷地一下窜了上来,借着风势越攀越高,他感觉到滚烫的热意,火舌舔舐着他的衣摆,亲吻着他的双脚,像蛇一样缠紧了他的全身,对他蠢蠢欲动。他一下子感觉透不过气来,胸腔窒息般地疼痛着,火蛇越缠越紧,把他紧紧勒在怀里。他视线有点茫然,左眼被火势熏得睁不开,他半睁着右眼,透过熊熊的烈火,透过凄厉的冬风,透过族人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望向更远更远处。他恍惚见到十年前出生时那场大火,烧红了整片天空,烧红了他的双眼。

  他想大吼,想将压抑了十年的情绪一吐为快,想将体内的暴虐因子全部地、完完整整地释放出来,向苍天向众生讨要个说法。

  ——为什么是我?

  何为不详,何为禁忌?

  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尖锐地,咆哮地,丑陋而赤裸地回荡在天地间。

 

  “——焦冻!焦冻!”

  母亲颤抖的呼唤让他回过神来。

  ——我还活着?

  轰焦冻茫然地看了看面前的族人,族长挡在人们面前,面色惨白,像是被极度的恐惧攫取了神智,剧烈地颤抖着,人们神色惊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惧——那不是凝视着一个人的表情,而是一个怪物。

  他站了几秒,抬起左手。

  烈焰在他的手上灼灼地燃烧着,他却感觉不到痛。

  火从他手上燃起,迅速蔓延他的左半边身体,愈燃愈旺。火光冲天,万物沸腾,滚浪的热浪颠倒乾坤。而轰焦冻如火神降临,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又如恶魔在世,身前身后万鬼齐哭,在滔天的烈焰中冷漠地望着面前的人们。

  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却让他们感到了切实的来自死亡的气息。

 

-

  轰焦冻是被一巴掌拍醒的——准确来说,应该是一舌头。

  他猛地吐出几口水,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光线很刺眼,照得轰焦冻头晕目眩,他躺着愣了半分钟,才缓缓地清醒过来。

  他的左眼被火烧伤的地方仍然火辣辣地疼着,他不太看得清东西,模糊地辨出有个墨绿色的身影在他上方看着他。

  我是被救了吗?还是已经死了?轰焦冻忍着浑身仿佛骨头被打碎的疼痛,想坐起身来。

  看着他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扶着他坐了起来,靠在岩壁上。

  轰焦冻喘了几口气,头靠在岩壁上,闭上眼让自己眩晕的大脑休息片刻。

  “蛙吹梅雨。”是个女生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他睁开眼,看向那个人。

  墨绿色的长发,大而圆的眼睛几乎占据了脸的一半,瞳仁圆圆的,正专注地看着他。

  ……

  虽然很失礼,但长相来说很像青蛙啊……

  轰焦冻强忍住眩晕感,冲她点了点头:“轰焦冻,谢谢你,蛙吹。”

  女生歪头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来,样子非常可爱:“叫我梅雨吧。”她递了一杯水给轰焦冻。

  轰焦冻生来第一次接受外人的好意,他有点迟疑,拿不准自己是否该回以同样的笑容。他犹豫了一会儿,接过水,拘谨地点了点头。

  梅雨大大的圆眼睛盯了他一会儿,说:“轰和以前一样呢。”

  “以前?”

  梅雨用一种奇妙的神情望着他,像是怀念,又像是怅惘,又带了些温柔的意味:“是啊,你以前总在河边哭。”

  轰焦冻的表情僵住了。

  “没想到以这种方式救了你,”梅雨自顾自地往下说着,“很开心呢。”

  那是他很小时候的事了……因为被欺辱而在河边独自流泪。

  这个女生为什么会知道?

  轰焦冻握紧了杯柄,默不作声地望着她。

  梅雨也回望着他。良久,她又露出一个和方才一样的笑容:“我是蛙族哦,你每次哭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的。”她吐出了长长的舌头,放下手蹲坐着,看起来确像一只真正的青蛙。

  轰焦冻大脑一片混乱,他确实不记得什么青蛙了,那些记忆他从来不愿去认真理清,任由它们在自己大脑中乱作一团,像一片沼泽,深不见底,踏入一只脚就无生还的希望。

  蛙吹梅雨仔细地观察着轰焦冻的表情。

  “也还是不一样的。”虽然看起来是和他同龄的女生,却用了点怜爱和悲悯的眼神看着他,轰焦冻有点难堪,狼狈地转移了视线。

  梅雨没有再紧追不舍,她还是用平静而没有波动的声音说着:“你不能再回族里去了。”停顿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你不能留在我这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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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儿,”蛙吹梅雨停了下来,回头冲他笑,“豹族,兽族第一把交椅,他们擅用雷火,是兽族里唯一能够驭火的族群。”

  梅雨声音沉了下去:“我想,应该很适合轰现在的情况。”

  轰焦冻下意识地摸了摸左眼,那里已经被火焰灼伤,留下了一片深红的印痕,在他稚气未脱的脸上看起来却有一种突兀而艳丽的美感。

  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干涩地问:“梅雨……看到我身上的火……了吗。”

  长着圆眼睛的女孩没有回答,他用的是陈述的口吻,无需答案。

  轰焦冻攥紧了左手,他觉得自己是个面目可憎的怪物。

  

  面前的男子面色不虞,抿着嘴打量着他,一头米金色的短发乱乱地炸着,身着一件到脚踝的暗红色披风,只在肩膀处有一圈蓬松的装饰性的动物毛,形状完整的腹肌敞露在外面,腰线流畅,收入窄窄的胯,墨绿色的长裤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脖间挂着四串长短不一的骨链。他翘着腿靠坐在椅子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整个人散发出野性的气息,是一种独属于猛兽的危险信号。

  梅雨把他送到这人手里就笑着冲他道了别,他此刻看着这人不耐烦的神情才开始有点紧张。

  这人真的会收留他么?

  不会吧……怎么看都是把他撕碎之后拆吃入腹的类型。

  “小鬼,”那人似乎对他的走神不太满意,一双傲慢的吊梢眼睨着他,“听说你刚从火刑架上下来?还差点被杂碎们淹死了?”

  轰焦冻噎了一下。哪有一上来就戳人伤疤的?

  “……嗯。”他有点不太想提,“他们发现烧不死我,就把我沉到了水底,碰巧被梅雨救了上来。”

  “……嘁。太弱了。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

  “住下来吧,我教你点强的东西,”他轻蔑地扬了扬下巴,“爆豪胜己,记好了。”


-TBC


  今天很高产了……(大概

  火刑架什么的是看到轰在期末考试被相泽老师绑着吊起来的时候的脑洞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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