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芜白摆

爆轰不逆。

【爆轰】寂冰(02)

# 因为有合集我就不加前文链接了 


  醉酒的后遗症对于一个不常喝酒的五好青年来说是有些棘手的,爆豪坐到了沙发上,头隐隐地有些发痛,阳台门大开着,有几只鸟停在窗台上正叫得起劲儿。轰倒是很清楚自己暂列爆杀王追杀名单榜首的地位,一大早就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翘着脑后一小撮头发对刚走出房门的爆豪点点头说了句我出门了。

  爆豪今天是轮休,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他连睡衣都懒得换,随便做了点早饭,运动了几下之后便开始对着电视机旁的花瓶发呆。那是一个纯实木的花瓶,内里也是实心的,细颈圆身,在瓶口有一点花边的形状。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实心的里子掐灭了轰向往里面插几支花的想法,这倒是让爆豪松了口气,毕竟他们谁也没把握能把那些娇弱的玩意儿养活。

  这个花瓶是他们同住三个月时,轰一次出差后带回来的。

  那天是周末,爆豪吃了晚饭,洗了碗筷把收进橱柜里,就听到门铃叮叮叮地在响。

  轰回来一向是自己拿钥匙开门,爆豪擦着手上的水,对着猫眼往外看,便见一个小半人高的花瓶挡在了眼前。

  爆豪打开门,轰左手抱着花瓶右手拖着行李箱,几缕头发黏在了额前,冲他露出一个好像有点羞涩又有几分愉悦的微笑。

  “送给你。”

  轰抬手就把那个看起来就无比结实的花瓶猛地往他怀里一塞,爆豪猝不及防被撞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嘴角很是抽搐:“我说,你这蠢货到哪儿搞到这么个巨无霸的?”见轰又手忙脚乱地去扶刚刚被撞倒的行李箱,他又费劲地掂了掂:“还这么重,你怎么把弄回来的啊?”

  轰努力地抢在行李箱倒地前一秒抓住了拉杆,又回头冲他笑:“完成任务之后,有一个大爷送的,说是他亲手做的。”他像是有点害羞地摸了摸鼻尖,侧过了眼神:“……说是感谢我们。”

  爆豪把那玩意儿放到客厅的柜子上,隔间都太小塞不进去,只得放在最顶上,闻言回头瞅了眼那个正在换鞋的人:“送给你的,你又送给我算怎么回事?”

  轰抬起了头:“因为我想感谢爆豪。”

  不带一点掩饰的目光就这样把他的心情卷上了半空,不上不下地漂浮卷动着,爆豪的喉咙哽住了,想逃避又想抽丝剥茧把这个人的心看个究竟,但他最终只是把花瓶挪到了正中的位置,不轻不重地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回忆往事对于爆豪来说总是件令他不愉快的事。高中时期是一段痛苦的青春转折点,就如竹笋爆了壳,踏着剥落下来的碎屑与硬刺一步步向上爬去,与其说是成长,倒不如说是挣扎着舍弃曾经的自己。是好还是坏说不出个所以然,在阳光下行走总是能将人辨个三六九等,而摸着黑才知道原来众生皆是平等。

  是平等吗?

  爆豪扪心自问过很多次,却终究无法劝服自己。他看见过洪水火焰眨眼间吞没千百人的生命,也经历过个性强大无所不能的前辈被生生扼死在无人知的角落,若说人人平等,倒也像回事,但他心里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只在死亡前才能换来的同等地位荒谬得像个笑话,睁开了眼又见层层楼塔踩着无数人的脊椎和血肉日复一日直逼云端。

  曾经对于胜利近乎偏执的渴望随着青春的逝去而变得飘渺起来,他也不认为在和平的象征之后还需要个什么胜利的象征,登不上那高楼铁塔的爆豪胜己也依旧是如雷贯耳的英雄,只是他早已成为一个平凡的人。

  或者说一个平凡的天才。

  这样一个整天被事务所的电话呼来喝去,领着薪水麻木地尽自己应尽的义务的人,有什么好值得别人感谢,又凭什么让那家伙露出那样坦白又专注的目光呢。

 

  傍晚的时候轰给他来了一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告诉爆豪他不回来吃晚饭了,爆豪迟疑了一下,听见电话那端隐隐约约传来电影的声音之后才说了句知道了,挂了电话之后他把自己吃剩的饭菜全部倒进了垃圾桶,把新闻节目挨个翻了个遍,终于意识到自己无事可做,决定下楼去活动活动闲了一天的老骨头。

  把顺手带出来的垃圾扔进楼下的垃圾桶的时候,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在心里比了个中指又翻了个白眼,那声音便贴了上来:“你去哪儿啊,爆豪?”

  爆豪转过身实实在在地比了个中指,翻着白眼说你管得着吗。

  对面人笑了,裹在围巾里的脸也很好看,褪去了青春期的婴儿肥显得更加清俊帅气,但是爆豪却总是没由来地怀念高中时期那张稚气的少年脸。

  “我跟你一起去。”

  你烦不烦啊。

  爆豪确信自己用出了最凶恶的语气和表情,对面的人却连根眉毛都没抖一下,反而有些兴奋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爆豪平时的夜跑路线是什么样的啊?”

  放弃沟通的爆豪转身往小区外面走,裹着围巾的家伙也跟了上来,像只考拉一样穷追不舍地黏在他身后。

  他不说话,身后的人也就安静着,汽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路灯映得周遭的一切有点朦胧,他不咸不淡地开了口:“电影好看吗?”

  轰正一脚一脚地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没听清他的问话,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

  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轰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他低下了头,又点了点头:“还好。”

  “昨晚的对象?”

  “……嗯。”

  爆豪哦了一声,也不再言语,冷空气灌进他的脖子里,他突然觉得很无趣起来,高三那年站在领奖台上的疲惫又倒流了回来,他站定了身:“回去吧。”

   不明所以的轰呆呆地站了两秒,才跟上了爆豪的步伐。

  爆豪手插在兜里,埋头往前走,一件卫衣在冷风中显得很是单薄。轰踌躇了一会儿,把围巾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了下来,拽住了爆豪。

  “如果冷的话……”轰三下五除二把围巾往爆豪脖子上套,狠狠地绕了三圈还打了个蝴蝶结,“就多穿点啊。”

  爆豪被他勒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翻着白眼去见他的列祖列宗,他捏着蝴蝶结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面前一脸真诚的人,幽幽道:“我他妈真觉得你有时候是想弄死我。”

  轰认真地替他理了理蝴蝶结的褶,又给他紧了紧,最后满意地拍拍手:“走吧,回去了。”

  爆豪觉得自己喉结都要被勒回去了,一股气憋在胸腔发不出来,但是那家伙又用有点单纯的眼神看着他,爆豪又觉得那口气也软了下来,温温热热地放在了胸口。

  圣诞节快到了,有的商店已经摆起了圣诞树,饰品挂在上面,反射出亮闪闪的光。轰好奇地看了几眼,又对爆豪说:“下个星期我们也在家里摆个圣诞树吧?”

  爆豪切了一声,又骂他幼稚,轰也不在意,经过一棵圣诞树的时候伸手摸了摸最顶上的那个笑眯眯的圣诞老人:“……真好。”

  “什么?”

  “没什么,”轰把手放回了口袋里,“我上小学之后,才知道圣诞老人的故事。”

  他笑了笑:“别人问我收到了什么礼物,我才知道原来圣诞节是有圣诞老人给小孩子送礼物的。”

  “说来好笑,我还当真了,后来每年都在床头挂袜子,但是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

  “有人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真好。”

  轰在这时回过头来,灯光映在他晶莹的异色瞳上,像被水光笼罩了一层,爆豪停住了脚步,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别哭。”

  “我没哭啊,”轰无辜地眨眨眼,“我哪里哭了。”

  爆豪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抚上他心脏的位置:“这里。”

  他越过轰的肩头看向更远处:“我听得到。”

  气氛变得沉默了,轰一动不动地站了会儿,低声道:“谢谢。”

  暗影打在轰的左半边脸上,一片早已枯卷的树叶被风吹到了他的脚边,马路对面超市的打烊提示音响了起来,爆豪伸手触碰了一下轰的脸,温热的触感却只让他觉得寂寞,他闭了闭眼,又继续向前走去。

  “走吧,回家了。”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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